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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客人,您是用膳还是住店?”仆役望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子,出神了好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,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    客栈并不小,两层楼高,大堂也十分宽阔,雕梁画栋,一应刷着红漆,但是正在吃饭的人衣着繁简不一,可见并不拘泥客人身份而决定是否接待,这一点倒是跟肴香楼不太一样。
    “一间安静的屋子。”忘机摸出几枚精美的刀币,轻轻放进仆役的手中,“要几盘你们店里最好的招牌菜,一会儿送过来。”
    清冷靡丽的声音犹如仙乐,真是从来没有听过,那一双比他日日所见大海更加蔚蓝的双眸更让人不敢直视,仆役低下头,无法与这样的贵人有什么交集,但多说会儿话也好,语气隐隐透露出自豪,“姑娘,我们客栈的丁掌柜,虽然年纪不大,却是桑海最有名的大厨,包您满意。”
    “是吗?那就上一些桑海本地独有的菜吧。”这么一说,忘机越发期待了,她虽然不重口腹之欲,但是谁会同美食珍馐过不去呢。跟着仆役走到客栈二楼角落里的一处房间,待人离开后,忘机便取下了脸上的薄纱,刚才在外面盯着她的那些视线,几乎都是普通人,并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。
    桑海城出乎意料的平静,不过细想后不奇怪,毕竟灭六国之战打到最后,齐国是直接投降了的,秦国与其他五国搅动风云,齐国巍然不动,也怪不得刚才一路走来,她看到的繁华景象不比咸阳差。
    齐国能在春秋战国这几百年来持续强盛,靠的就是地理位置,她曾看过的书中写到,说齐国东有琅邪、即墨之饶,南有泰山之固,西有浊河之限,北有勃海之利,得天独厚,而桑海似乎就是现实里的琅琊,即墨。
    所以,忘机虽然赶时间,却并不打算急切地上小圣贤庄去拜访,想看看这繁华滨海之城的风土人情,她前生直到死都待在特殊的房间里,从未去过外面,以前生不出心思,如今有了机会四处走走也不坏。再者,就是她代表着道家天宗,如果到了桑海城马上就去拜访儒家,会显得天宗低他们一头。
    儒家立派之人孔子,曾专门去拜访和请教过老子,《道德经》成书也远早于《春秋》《论语》之流,因此道家自诩为诸子百家中的第一等,如果忘机想要去小圣贤庄一探究竟,万不能用请教这种借口,还得好好考量一番。
    最好是山来就她,而非她去就山,并非她自矜身份,如同寻常道家弟子一般心高气傲,事实上她是最不拘泥于身份地位的人。只是儒家之道,一曰礼乐,二曰仁义,所以忘机的地位越高,就越会让儒家礼待,更方便她在小圣贤庄行事。
    如果忘机猜的不错,苍龙七宿应当是各国王室数百年来一直追求的最后底牌。国家本身强大之时,苍龙七宿或许没那么重要,但国力变得羸弱,便需要寻求外力帮助。
    她知道苍龙七宿是先与七国传人之间有着绝对的联系,其次才是诸子百家,但就像松珑子承魏国的情,收那个女人为徒一样。秦国六世积淀,实力蒸蒸日上,各国王室一定早就秘密寻找苍龙七宿,同时将本国的苍龙七宿隐藏起来,最好的办法就是藏身在同样历史悠久,且不因国家消亡而消亡的诸子百家之中。
    看似农家之行毫无收获,但只要推测出农家背后的国家势力是谁,待到嬴政灭掉这个国家之后,忘机必有收获。儒家也是一样,她要关注的就是出身神秘且高贵的人。至于墨家,答案则是显而易见的,日后同燕国脱不了干系。
    “扣扣!”敲门声传来,打断了她的思考,罢了,先用膳。忘机戴好面纱,打开门,将送来的饭菜端回房间内,仆役替她掩过门,恭敬地说道,“姑娘慢用,有不满意的地方尽可以来楼下找我们。”
    忘机打量着桌子上的饭菜,手指轻敲桌面,思索着,儒家自称君子远庖厨,所以小圣贤庄里面是不做饭的,他们的一日两餐,皆由有间客栈做好之后送上山去。虽然忘机十分不屑这一点,但这是否能成为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?
    一边想着,忘机一边拿起了筷子,品尝过后眼睛微微一亮,怪不得能跟自家产业竞争,即使缺少很多后世才知道的料理做法,依然非常的好吃,得试试能不能把这位丁掌柜请到她那边去。
    用完膳,忘机心中多少有了点眉目,目标是让儒家的人主动邀请她前往小圣贤庄,最好是地位比较高的弟子,而想要实现这一点,她必须先不动声色地与他们产生交集。
    除了眼前的有间客栈,忘机还想到了一个地方——稷下学宫,位于齐国国都稷门旁得名,这是齐威王为了招贤纳士,巩固统治创立的。而荀况曾叁次担任学宫祭酒,被誉为稷下学宫的最后一位大师。但随着齐国国力衰退,加上荀况返回小圣贤庄,反而是桑海城的学术氛围日渐浓厚,稷下学宫虽然没有改名,却无形中搬到了桑海城。
    忘机下楼吩咐了一声,不要动她的房间,好好喂她的马,扔下几枚刀币便出门了。整座桑海城皆以石砖铺地,各处的沿街商铺和小摊小贩井然有序,烟火气息十足,她随意走了走,带着面纱依然惹得无数人瞩目。
    眉头微皱,这些也没什么好看的,忘机直接闪身走进一处小巷,和其光,同其尘,运用起轻功离开,所有人只觉得身旁有风吹过,习以为常,毕竟日日有海风。
    虽然是滨海之地,桑海城几乎完全平坦,但一侧仍然有矮峰,视野极好,能将整座城的风景尽收眼底,但要说看海天一色的绝佳景色,还得是独占了一整座靠近大海的山头的小圣贤庄。
    忘机朝海边掠去,远离停泊渔船的码头,来到一处僻静的海滩,这里礁石丛生,又湿滑,因而没有旁人在,海浪拍打着礁石,卷起雪白的浪花,声音清脆,亲眼所见的感受与多年前图上看到的完全不同。
    取下面纱,她深呼吸一口,嗅到了海风咸咸的气息,天空一碧如洗,大海在深蓝与浅蓝中不停地过渡,远远望去分不清哪里是海与天的界限。忘机凝视良久,只觉得心境都开阔了不少,于是找了处更加靠近大海的地方打坐静修。未被污染的海浪清澈无比,她生出些许玩心,褪下鞋子,撩起裙摆,用比之浪花也不差的雪白玉足去感受包容万物的大海。
    突然,身后一股内力袭来,有个人在靠近她,若不是伴随着那句清脆中略带着沙哑的少年呼声,“姐姐,别做傻事!”忘机早就一剑刺过去了。
    或许是来者以为她要跳下去了,用的力大了一些,却没意料到拉不动,而忘机又怕自己反抗伤到他,总之两个人非常地没有默契,以至于她被那个略显温热的怀抱揽着,一齐跌进了海浪中。
    她下意识抱紧青年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自己好像没学过浮水,这里跟韩国冷宫那波澜不惊的湖水也完全不同。
    身后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忘机的僵硬,声音十分沉稳,却与刚才的少年音色完全不同,“姑娘别动,放松,我带你上去。”
    当然,毕竟是习武之人,再结合理论知识,片刻忘机便学会了如何在水里保持平衡,精通龟息法的她更不存在憋气的问题,而且这个地方的水并不深深,浪也不算大,两个人很快便上了岸。
    上岸之后,忘机才发现原来最开始说话的,与把她扑进海里的,并不是同一个人,只是都非常默契地转过身,背对着她。
    虽然知道忘机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,但颜路的脸上依然有一种带着奇异的平静,慢慢道,“姐姐,你听,这是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。那你想不想听听冬日里雪花飘落的声音?想不想看看万物在春风中复苏,而秋风被满山的落叶染成彩色的场景?”
    他说的话就像一首轻柔美妙的歌,带着包容与理解,似乎能够抚慰人的心灵,“只要肯去领略,就会发现人生本是多么可爱,每个季节,每一天都有很多足以让人忘记所有烦恼的快乐,姐姐,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。”
    “君子不立危墙,不涉险地,不行陌路,姑娘或许不清楚海浪的威力有多大,涨潮时,一个浪便能将人卷出十数里远。”伏念解释道,刚才抱住她的时候,他才意识到或许师弟在山上的判断错了,人家并不是要轻生。
    忘机看着自说自话的两个人,简直要气笑了,若不是见少年一片纯善的赤子之心,又年纪轻轻就对生命的意义有诸多感悟,大的那个毫不犹豫地以身犯险救人,她早就出言反驳了。
    “你们哪只眼睛看出,又是怎么判断我想轻生的?”忘机努力心平气和地说道,就是语气听起来不太美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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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最纠结的是偶遇写伏念还是颜路,纠结了好久,两个版本都写了,然后一拍脑门,为什么不能都要呢?本来师兄弟就是要分享嘛…咳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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